笔者是在重庆市南岸区迎龙镇马颈村进行乡村振兴项目调研的时候,认识中年人大毅的。
养金鱼的大毅,是村里的致富明星、网红人物。他原来是种枇杷的。大毅养金鱼,据说是缘于一段“英雄救美”的佳话。
那天,他在江边的枇杷林抹梢,突然听见有人在水中挣扎、呼救声。他来不及脱衣服,箭步如飞地跳进江中,救起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。小伙子风华正茂,大姑娘情窦初开,男女双方都把这看作是上天恩赐的情缘,恩恩爱爱,喜结连理。
他救起她的时候,她还死死提着一袋石头。他问她,你这是想轻生?她说,轻什么生?我要靠这石头当饭吃。这是五彩石,卖给养金鱼的,放在鱼缸里多好看呀。五彩石不仅仅是好看,还能在水中促进硝化细菌新陈代谢,有利金鱼健康成长。
这以后,大毅也开始养金鱼。不是养着玩,也不是养来吃,而是想靠养金鱼发家致富。
养金鱼,也不是说话那么容易。他们走过好多弯路。金鱼娇贵,不好养。
鱼塘建在山岗上。大毅扛着行李,住进了养鱼棚。这棚不足12平方米,有户没门、有框没窗,四面通风。冷风“呜呜”吹,卷着树叶,刮进鱼棚。
他就靠着雨衣、雨鞋、手电“三件宝”,风里来雨里去,把智慧、心血、汗水和真情,倾注在一条条小鱼儿身上。
在盆里孵化鱼蛋,面积太小,出鱼期,需要上千个大铁盆,这样成本太高。大毅就用窗纱铺在水池面上,盆里放上网片,吊上坠石,让金鱼把卵产在网罩上。起初用筛子过滤、吸水,随后他发明了网罩,大大降低了成本。
妻子晓林发现金鱼变成乳白色,行为反常,在水面散乱游动,有气无力。大毅晓得,这是鱼儿患了白头白嘴病。
五月份是酸雨季节,病鱼死得快,稍不留神,两三天,鱼群尽死光。金鱼小气,用生石灰消毒的老法子,鱼死了不少。
夫妻俩把这些金鱼当成是自己的儿女,付出大量心血。试着给金鱼勤换次水,及时清理水中的排泄废物和残饵。又用2‰的食盐水药浴病鱼15分钟,每天2次,直到病愈。
发现金鱼浮头缺氧,他们立即开启增氧机,早晚、中午及暴雨前后延长开机时间。他们运用“高效降解灵加底生氧”黄金组合法,这成了缺氧浮头的救星。缺氧症状明显缓解,浮头现象消失,金鱼平静下来。清晨巡塘,没发现死鱼。
夫妻俩把金鱼运到城里卖,回家乐着数票子。
他们又逐渐探索门道,混养金鱼、红锦鲤和锦鲫。
一位买过五彩石的老主顾主动添加晓林的微信,发了好多彩图和小视频过来。说是沿海那边早就流行在网上售卖观赏彩石。你们何不把捞的水石晒到网上呢?
对呀,石头儿也可以在网上卖!
既然网上可以卖水石,为啥不可以在网上卖金鱼呢?
金色的摇钱树在他们眼前闪光,两口子高兴得又跳又笑又唱。
开个网店,取啥名好呢?淘宝网店就叫“鱼石乐水族”吧。
接到网上第一单,夫妻俩心情也像长江的浪花,奔腾欢笑。
发货,得赶快找快递公司。到处询问,没有任何快递公司愿意运输鲜活物体。
大毅骑行几十公里,找遍了整个园区,终于在一个偏僻荒芜的地方,找到了一家小物流公司。老板答应可以试试,但是,不包赔。
真可惜,金鱼送达目的地,买家视频发过来,不幸,鱼已经全部死光。
夫妇俩遗憾的叹了口气,抠着脑壳想主意。加大充氧袋,调整杀菌盐,放置降温冰袋......
重新给买家补发,依然一败涂地。
夫妇俩不到黄河心不死,决定再试一试,豁出老本,大号充氧袋,还添加了原生态水草。
这次,终于成功了。两颗纠结的心终于舒展开来,犹如激荡的鱼塘水,久久不能平静。
网上卖鱼之初,订单很少,快递公司不愿意上门取件。大毅就骑着摩托把货物送到快递点。寒风剌骨、风凄雨冷,天气阴沉,街道没有行人。
大毅骑着摩托摔了一跤,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站起来,确认包装没有损伤,继续向前奔去。
一些亮晶晶的液体在眼边流淌,不知是雨水或是泪水。
养鱼,不只是好玩,还真是个技术活,需要经验的积累。很多养鱼人,不知道如何喂食,如何看鱼的疾病。鱼买回家,没养几天就全部死了。给卖家就来个差评,而且加上质问连声。
背负着委屈,也不恼不怒,和气生财嘛。大毅不厌其烦慢慢解答,帮助买家分析原因,得知是直接使用自来水,没有提前准备好养鱼水的缘故。因自来水里含氯重,如不提前放置两天,鱼就会长白毛,熬不了几天就可能死掉。
“鱼石乐水族”网店的鱼品种丰富,花色艳丽,他们根据客户需要的品种和颜色,给商品鱼取名:白金锦鲤、黄金锦鲤、包金锦鲫;红色锦鲫、花色锦鲫、黑色锦鲫;红白草金……
从客户的需求数量,又分别命名:一条鱼,叫一枝独秀;两条鱼,叫双喜临门;三条鱼,叫三阳开泰;四条鱼,叫四季发财;五条鱼,叫五福临门;六条鱼,叫六六大顺……
客户的评价越来越高:“鱼很好,卖家更好?!?/p>
“和网页描述完全一致。认真负责的态度和耐心细致的讲解,值得信赖和推崇?!?/p>
“这是我见过的最专业最有责任心的店家,会把相关养鱼的知识和注意事项告知清楚?!?/p>
差评变好评,新客户变老客户,还义务帮助传授养鱼诀窍,分享自己科学养鱼的快乐。
起初给“差评”的客户,反而主动当起了品牌推广大使,现身说法,点赞“鱼石乐水族”的产品和为客户负责的老板。这买鱼、养鱼、聊鱼的过程好解压,治愈多年的抑郁症。
读初中的大女儿琳琳也成为了“美人鱼代言人”。每逢周末和假期,一做完作业,她就帮助爸爸妈妈上网,伴随“美人鱼”“网游”。
阳春三月,鱼塘边的五星枇杷像一串串绿宝石。几只白鹭伫立在枇杷树上。白鹤与鱼儿们不知什么时候“好”上了,居然不吃鱼。白鹤“吱嘎”叫,鱼儿畅快游,彼此欢乐戏水。每当给观赏鱼投放饲料,它们就一起吃,不争不抢,相互谦让。听老人们讲:白鹤来洗澡,大吉兆。
六月中考,大女儿琳琳被市重点中学录取。校长和老师都纷纷夸赞孩子是“超越梦想,跨进名校”。
星空夏夜,夫妻俩静坐鱼塘边。对面,广阳湾国际营地公园烤肉的氤氲香气,夹杂着水汽迎面扑来。
晓林侧耳听着公园里水乐园的造浪乐音,忍不住问一句:“等到鱼溪口这边彻底开发了,我们的鱼塘怎么办?”
大毅想了想:“到营地公园露营区租个摊位,照样展示我们的鱼和石头。晚上,鱼儿、石头,和我们一起,观大江、数星星、望月亮。日子越过越舒畅!”